離開楚布寺(西藏祖普寺, 貼者注)的時候,喇嘛吉米的車上多了一個陌生人,
我們一直以為那是一位搭便車的老鄉,直到快到拉薩了,才知道那是法王噶瑪巴原來的一位侍者。
雖然知道了,也沒有放在心上,那時候覺得,法王的侍者應該有很多吧,沒什麼特別的。
晚上朋友要請喇嘛吉米吃飯,專門找了一家道地的漢餐館,邀請那位舊侍者(他現在已經還俗了)
也來用餐。飯吃到一半,侍者先生突然說,以前和噶瑪巴一起去北京的時候,菜色也是品種繁多,
但是總覺得吃不飽。這個時候,我們才知道,他就是那位所有十七世噶瑪巴的傳記都提到過的:
喇嘛迪迪——上師在國內時最最親近的侍者,就是他,親自到拉拓找到了阿波嘎嘎,
並將他親手抱回了楚布寺。我和同去的女朋友當場兩眼發亮:「快給我們說說法王小時候的故事!」
喇嘛迪迪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那就讓我來提問吧。我首先問他,
第一眼看到法王的時候,是什麼情形?喇嘛迪迪說:「法王是牧民的兒子,我們走進帳篷時,
他就靜靜地坐在那裏,衣服髒髒的,雙手和臉也是很久沒有洗過的樣子,身上還有很多的蝨子。
他就是坐在那裏,靜靜地看著我們,什麼都沒說。」 喇嘛迪迪又說道:
「是啊,因為我們沒有想過尋找大寶法王轉世靈童會這麼的順利,
對我們來說大寶法王就像是突然就找到了,根本來不及準備新的衣服給小法王。
所以最難受的就是接下來的那一個月,
那時候尋找靈童小組把法王接到了拉拓附近的那所小寺廟
(多多註:就是第一所把阿波嘎嘎認證為轉世活佛,接去接受教育,
但是並不知道他就是噶瑪巴的轉世的那所拉拓當地寺廟)。
那個時候阿波嘎嘎原來就是噶瑪巴轉世的消息迅速地傳開了,
人們有的開車、有的騎摩托車,還有的騎馬,不分晝夜地趕來覲見噶瑪巴法王。
小法王每天早上七點就開始給人們摩頂祝福,中午只休息一個小時,
直到晚上七八點才能結束,連續一個月日日如此。
而在那一個月裏面,因為拉拓是一個很貧窮的地方,
法王的新衣服要從楚布寺帶過來,所以法王每天還是穿這那一身髒衣服,
帶著滿身的小蝨子,在給信眾們摩頂。」
我和女友不約而同地小聲喊道:「好幸福的小蝨子!」
喇嘛迪迪說拉拓那個地方本來就沒有洗澡的傳統,
要是你經常洗澡,別人會笑話你的!
又說到:「後來楚布寺的人終於來到拉拓了,到來的還有都穆曲傑仁波切
(多多註:青海當卡寺的主持活佛,噶舉派的重要上師)。
本來按照傳統儀軌,穆曲傑仁波切是要為小法王舉行一系列的加持與洗淨儀式的,
其中一個內容需要小法王坐在洗澡木桶裏,由穆曲傑仁波切手持甘露瓶等法器,
將甘露水淋在小法王的頭上和身上。
可是小法王一看到水和木桶就拚命地躲,死活也不肯洗澡。
最後沒有辦法,我和一位法王的親戚,也是喇嘛,
將小法王摁在了木桶裏,抓緊時間匆匆地擦了幾下背,好歹算是勉強完成了儀式!」
想像著那個情形,我們都忍俊不禁,笑作了一團。
我又問道:「那當你們跟阿波嘎嘎說,你就是噶瑪巴,我們要把你帶回楚布寺的時候,
法王有什麼反應?」
喇嘛迪迪說:「這倒沒有什麼特別的,他是牧民的兒子,不善言語,什麼都沒說,
也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,一路上都是靜靜地,很自然,很心安理得的樣子。」
我又追問道:「那法王的父母親呢?當你第一次跟他們說,他們的兒子就是噶瑪巴的轉世時,
他們的反應又是怎樣的?」
喇嘛迪迪回憶了一下說:「嗯,當時,我們跟據十六世大寶法王的遺囑,一步一步地找到了拉拓,
一切都和信上預言的相吻合,直到在拉拓,找到了一對夫婦,男的叫敦珠,女的叫洛拉嘎,
和信上說的一模一樣,雖然還沒有見到他們的兒子,但是當時我覺得自己的頭髮全部倒豎起來,
說不清那是一種激動,還是帶著畏懼,反正那種汗毛倒豎的感覺,我至今還記憶猶新。
後來尋訪組裏的喇嘛打了卦,說那天不是吉祥的日子,還不能去見噶瑪巴,
所以我們就在附近搭了帳篷,準備第二天去見轉世靈童。
但是我們的意圖,鄉親們已經在議論紛紛,都知道我們是楚布寺來的,
來尋找我們的活佛。法王的父母也聽到了議論,知道是來找他們的兒子的,但是他們
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就是噶瑪巴的轉世,還問呢,楚布寺除了噶瑪巴,還有沒有別的活佛啊。
大家就說,還有一個嘉察仁波切也是楚布寺的活佛,不過他人在印度,還年輕得很呢。
可這對夫婦就是不相信,他們的兒子會是噶瑪巴。直到第二天我們見過了阿波嘎嘎,
並對這對夫婦正式宣佈:
你們的兒子是大寶法王的轉世,我們現在代表楚布寺要將他接回去。
只見頓珠和洛拉嘎兩個人就呆在了那裏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很久很久。」
這個時候我想起了一個在書上看到的故事,說阿貢仁波切曾經請求十六世大寶法王在圓寂後
留一顆牙齒給他做為紀念,法王答應了。後來因為一直在海外各國宏法,阿貢仁波切陰差陽錯的
就是沒有得到那顆牙齒。當第十七世大寶法王找到之後,阿貢仁波切受大司徒仁波切所托,
來覲見小法王。
剛一走進小法王的房間,阿貢仁波切就對小法王說:
「仁波切,您還記得您曾經答應過我的一件事嗎?」
書中這樣寫道:「法王噶瑪巴什麼都沒說,笑瞇瞇地從自己的座墊底下拿出了一顆小乳牙,
遞給了阿貢仁波切。
阿貢仁波切淚流滿面地說,您真的是我的上師,我確信無疑!」我把這個故事複述了一遍,
向喇嘛迪迪求證。
喇嘛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,聽到最後 他說:「嗯,基本上是這樣的,但是有一點,
法王當時並不是自己從座墊底下拿出的牙齒,而是叫我把他包著牙齒的小包包拿出來,
從裏面拿了一顆遞給了阿貢仁波切。」
我馬上說:「哇,那你豈不是收集了很多法王小時候換下來的牙齒
(估計當時多多兩眼發光)?」
喇嘛迪迪說:「沒有啦,法王來到楚布寺之前,已經換掉了兩顆乳牙,
那時候大家還不知道他是噶瑪巴,所以隨便就丟掉了。在我照顧他期間,他一共換了四顆牙,
一顆給了大司徒仁波切,一顆給了嘉察仁波切,一顆給了阿貢仁波切,最後一顆裝藏裝到了
楚布寺的瑪哈嘎拉像裏面了!」
我想了想,又小心謹慎地問道:「哎對了,你們在法王的身邊有沒有見過,
嗯,就是他,顯神通啊?」
沒想到喇嘛迪迪用力地點著頭說:「太多了!經常見到啊!」
我們連忙喊道:「快給我們說說!」
喇嘛迪迪被迫再次放下筷子,說:「嗯,例如,很多人向喇嘛、活佛問一些事情,
該不該做啊,好不好啊之類的,一般都是要打卦什麼的,但是如果有人去問法王噶瑪巴,
他什麼工具和方法都不需要,就在你問的當下,
馬上回答,從小就這樣,一秒鐘都不要,就好像他本來就已經知道了。
還有,法王會經常地現出蓮師憤怒相
(喇嘛迪迪邊說還邊比劃著蓮師的手印,瞪大了眼睛),
那個時候法王的額頭就會顯出三道很明顯的光芒,甚至從照片裏都能看見,
現場看到就更加明顯,非常的威猛!
有時候人們不停地給他照相,他不高興了,就不讓照,
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他額頭的光芒出來了,很明顯的。」
喇 嘛迪迪吃了兩口飯,想了想,好像有了什麼新發現:「哦,對了,我想起來有一次。
每次法王出遠門都是有一個車隊隨扈的,最前面是警車,然後每一輛車都編上號,
其中有一輛車是法王的專車。
那一次法王要和隨扈到紮什倫布寺去朝聖,快上車的時候,突然法王說,
我不上這輛車,工作人員說不行啊,
這是您的專車,全都編上號安排好了。但是法王就是說什麼也不肯上那輛車。
最後沒辦法,工作人員就只好?#123;整了一下。
在去往紮什倫布寺的路上,有一個急拐彎,很危險、經常出事故,
當地人稱那裏是『司機的天葬台』。
結果到了那個地方,那一輛原計劃是給法王安排的專車,突然間就爆胎了,險些沒釀成重大事故。」
喇嘛迪迪端起了茶杯, 底頭小聲嘟囔著:「噶瑪巴自己就能把自己保護好。」
我們聽得入了迷,半天沒緩過神來。
喇嘛迪迪呢,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,還沒說話就先笑出了聲:
「咯咯,對了還有一次,我們在成都,第二天就要坐飛機回拉薩了,頭一天晚上,
統戰部的一位大領導特意來囑咐大家說,今天晚上早點睡,明天一早要趕到飛機場。
大家都應承著,只有小法王笑著說:你明天不用早起,我也不早起,我要睡覺。
結果到了第二天呢,大家都按原計劃起來了,法王也沒說什麼,跟大家一起起床、洗臉、吃飯。
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到了機場,結果被告知,因為天氣原因,航班取消了,一大幫人,
又浩浩蕩蕩回到了酒店裏。當時法王也不動聲色的,但我想他一定在想:
早就告訴你們該好好睡大覺了嘛!呵呵!」
呵呵,那個晚上,那位喇嘛迪迪,簡直就是上師精心安排的禮物,讓那些傳奇的故事,
成為我們最最珍貴的楚布之行紀念品。其實喇嘛迪迪還說了很多很多,
他就像是上師的成長紀錄片,讓我們看到了,一個真真實實的牧民之子是如何變成小王子,
又是如何堪作三界之王的,讓我們感動之餘,生起了更廣大的信心。
感恩,無盡 感恩!噶瑪巴千諾!
噶瑪巴千諾